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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澜巍】回潮 [上]

*逆cp。

*ooc与bug齐飞。

*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梗,一定HE。

*原著忘得差不多了,就是个剧版小甜……(?)


01.

 

赵云澜回到特调处的时候,其余人已经板板正正的在各自岗位坐好了。林静从电脑后面露出个脑袋,拔高了声调问他:“赵处,怎么样啊?”

“什么怎么样?”赵云澜这段时间心情不好,听到他这句不着五六的问候简直腾腾腾的冒火气,他一靴子踏上桌面,没什么好气的回复。

“就你那相亲啊。”林静是个不怕死的,梗着脖子就是要往枪口上撞,大庆窝在沙发上吃小鱼干,闻言冲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
赵云澜呸了一口,结果不言而喻,他正欲回到自己的办公间,临推门之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停在门口顿了一下:“我就琢磨,我总觉得我和他们少了点什么。”

祝红磨磨指甲,眼都不抬的嘲讽他,“哟,我们老赵,还相信灵魂伴侣呢?”

赵云澜不跟她计较,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电脑椅上。

特调处最近风平浪静,案子一个月也最多遇上一个,还都是小打小闹型的,上一次发生恶性伤人案件大概都三个月前了,一群人班还得照上,没外派可出就只能整理文书工作,一个个叫苦不迭的,赵云澜都快闲的长毛了。说起来也怪,明明大半年前,地星人作乱层出不穷,忙得他们天天脚不着地,也说不清是哪个节点,大家又突然重返地下,跟蛰伏的蝉似的,一点叫声没有了。

赵云澜曾经想过是不是地下有人在图谋什么,但苦于一直都没有动静,就只能作罢,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又被他爸逼着一会儿见见张家小姐,一会儿陪李家姑娘吃个饭的,也确实被折磨的筋疲力尽的,他打算这几天过去了,再好好的去星督局汇报下——

“赵处,有案子了。”他还没想完,那边的汪徵已经推开门进来了,“就隔了两个街道。”

赵云澜已经懒得让她退出去敲门重来一遍了,他将两条长腿交叉在一起搁在桌面上,掏了掏耳朵,问道:“出人命了吗?”案子一直都有,就是不太重要,上一个还是专门跑了半个城市帮人找旧情郎,一来二去赵云澜真的没心思了,没想到汪徵点点头:“是窒息死亡。”

“那愣着干嘛啊,走啊!”赵云澜听到出人命了,还挺起劲儿,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拿起皮夹克出去,点了楚恕之和郭长城就要出现场。

 

受害人躺在大街上,因为时隔较短还没来得及做现场清理,只是简简单单的拉了个隔离带,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。赵云澜戴着墨镜,长腿一跨,还不忘痞里痞气的扯着嗓子大喊:“让让咯让让咯,特调处办案。”围观群众才稍微向后挪动了一点。

死因是窒息死亡,上头之所以归到了他们特调处,是因为人就是在大街上无声无息的倒下去的,没有一个目击证人看到现场有第二个人,身上也没有任何外力瘀痕,随来的法医却反应他应该是在无氧气状态下窒息的,那就明摆着是地星人干的了。

赵云澜不知道作案人有没有在案发现场滞留的习惯,他把墨镜摘下来绕着四周看了一圈,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,只能从社会关系再一点点查起了,没想到收回目光的时候,他意外地整个人颤了一下。

郭长城就在他旁边,看见他的反应怯生生的问道:“赵、赵处,你看到什么了?”

“卧槽。”赵云澜骂了一句,被他盯住的人也在盯着他看,是个一米八多的男子,瘦高个,有点热的天气里穿了套深蓝色条纹的三件套,戴了副圆形金丝眼镜,一看就是有文化也有钱的人,吸引他的倒不是这些外在因素,而是赵云澜实在天生对美人有特殊雷达,而那人也确实很好看,一双微微弯下去的桃花眼,不笑也含情,皮肤像是一块夏天里也会带着寒意的上好玉石,在人群里很显眼。

郭长城以为他看到凶手了,连忙追问道:“赵处?怎么了?”

赵云澜终于回了点神,“美人啊!”

美人看了他两眼,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,大概也不屑于围观这种场面,转身就走了。赵云澜下意识的拔腿想追,又被楚恕之按在了原地,后者给了他个眼神,意思是观察现场,他没有办法,只得重新回到了案子上。

 

02.

 

但他的雷达确实好用,自从把那人载入花名册之后,赵云澜过不了几日果然又遇上了对方。

那时他正在超市里买东西,已经走过岔道口了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拿,急匆匆的转了个身,结果撞到了人,赵云澜听到对方怀里的东西哗啦啦的滑落了下去,偏偏人没有一点动静,没有惊叫,也没有动怒,他连忙蹲下身去帮人收拾东西,对方整了整西装裤子,也蹲下去。

再抬起头来的时候,赵云澜愣了。

“真巧啊——”当然,这样的话万万不可能说出口,不然得被对方当做是变态处理了,赵云澜吞了口唾沫,最后还是中规中矩的用“不好意思啊”这样的句式开了口。

男人抿了抿嘴唇,笑了,离近看他更是好看,眼睛下的一双眼像一汪刚刚融化的冰山雪水,睫毛纤长,从眉眼到薄唇都很勾人。赵云澜胃里扑闪扑闪,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了,他伸出手按住那种感觉,还没来得想好怎么开口,对面的人却先一步问出来了。

“你没事吧?”他皱着眉,很关切的样子,赵云澜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让人有点误会,于是赶紧把手拿开,笑笑:“没事没事,呀这西红柿都破了。”

男人怀里的东西都是果蔬,一看就是居家过日子型的人,一滚到地面上都破了,红红黄黄的,赵云澜这一行做的久了,很容易联想到不太好的东西,他啧了一声,手掌在膝盖处一按站起身来:“我找人打扫,你别动啊。”

赵云澜找了工作人员过来,看见他果然没有动弹,仍保持着半蹲在地上的姿势,眨着眼睛看他。眼神实在有点像个被老师勒令罚站的小学生,赵云澜没忍住乐了,连忙伸手拉他:“哎说你别动你还真没动啊,这么听话呢。”

美人话不太多,这几分钟以来只说了四个字,不知道是不是不太爱社交,看见他伸出手来的动作犹豫了一秒,似乎实在考虑要不要握住,赵云澜强势惯了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直接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扶起来。夏天超市的温度确实是低,但手心里的温度更低,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,于是对方就顺理成章的把手收了回去。

赵云澜摸摸后脑勺,笑:“没事,没事哈。这样,我把东西赔给你,实在不好意思,是我不小心。”

对方摆了摆手:“没事,不贵,我重新再挑一遍就好了。”

赵云澜有心和他套近乎,不由分说的往果蔬区走:“你都说了不贵了,正好,我还给你。”

大概是他过于热情,对方实在难以推脱,只能跟在他身后任由赵云澜付了钱,送出了门,还半是强迫型的拉对方上车——“你这大大小小的也不好拿,我送你我送你,你家住哪儿啊?”

薄唇抿了抿,吐出一个地址,赵云澜立马笑的眉眼弯弯:“哎正好正好,我顺路!”实际上,这话纯属骗人,他们住的地方几乎要绕了半个城市,对方张了张口,似乎想推拒,也像是想反驳,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。

赵云澜透过后视镜看到了,只觉得对方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开了又闭的画面实在是令人心痒难耐,他咳嗽了一声偏开眼神,又丢了张名片给他:“我叫赵云澜,现任特调处处长。”他本来还想直接询问对方姓名,又怕唐突佳人,只得隔了后视镜看他,对面不回答,他就不发动车子。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,对方愣了下,推了推眼镜慢吞吞的回复:“沈巍。”

赵云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他将车子从停车库里倒出来点了点头:“沈教授。”

沈巍一开始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,只想躲避他的目光,侧了头假装看风景,结果听到这个称呼,立马转头过来,颤了一下坐的更直了,他慌乱的眨了眨眼,也没有和他对视:“赵处长可能记错了,我的职业不是名教师。”

赵云澜也纳闷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,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,不自在的接话道:“哦,哈哈,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教授的固有印象好像就是你这样。”他察觉车内的气氛有点尴尬,连忙转移话题,“你这名字……挺好听啊,谁起的?”

操,就连转移话题也转移的这么烂,赵云澜简直对自己无语,后座的人更是无心回答,沈巍将双手放在膝盖上,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裤脚看,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冲他抿抿嘴笑了:

“一个故人罢了。”

 

03.

 

果然和他以为的不一样,沈巍的职业是个自由撰稿师,写的稿子不是生物工程就是历史,因为涉及范围较广而且较为深入,在各自领域也小有名气。林静替他查完资料,不由自主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:“牛啊,这位,年少有成啊,啧啧,就是运气不太好,竟然被我们赵处看上了。”

赵云澜捅了他一个胳膊肘,拿着资料翻身躺回沙发上,说来也奇怪,赵云澜大大小小的美人见过不少,真要算起来的话,沈巍也算不上光彩最为夺目的那个,但就是看到他的那瞬间,赵云澜真的对“空气都不会流动了”这句话有了深刻体验。

他那晚送沈巍回家之后,连续做了好几日的梦,梦里全都是对方,微笑着的、低垂着眼眸的、生气时抿着嘴唇的,当然还有情欲来袭时耳尖红红的模样,最令他不解的是,他还梦见过几次沈巍满身鲜血面色惨白的往他怀里倒——赵云澜醒来的时候,暗自琢磨了很久自己是不是还有点特殊癖好。

坐以待毙俨然不行,赵云澜没有工作的这两天,隔三差五的往沈巍居住的小区跑,还真让他逮着过,沈巍穿着整齐的下楼买东西,被假装晨跑的他遇上了——“沈教、沈先生,早啊,真巧。”也是奇怪,他差点脱口而出另一个称呼。

沈巍笔直的站在原地,眼皮微弱的跳动了一下:“赵处跑步呢?”

“嗨,这不是明摆着的吗。”偶遇虽然是故意的,但晨跑的习惯赵云澜一直都有,他放慢了步子,微微擦了擦汗。

沈巍点点头,面上没有什么表情,但赵云澜怎么琢磨都觉得他话语里有深意:“哦,那赵处看样是住的不远了,也在这个小区?”

圆形镜片下的那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,似乎是有笑意,又似乎有怒意,赵云澜分析不出来,也不知为何不敢扯谎,只能摸了摸后脑勺随手一指:“那儿。”沈巍还真跟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,从鼻腔里扯出一个嗯来,赵云澜赶紧收回手,有点破罐子破摔:“就那儿。”

大概是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好笑,沈巍低下头去,嘴角微微勾了勾。

这还是赵云澜第一次看见他笑,虽然看不见正脸,但美人只勾勾唇角都足够夺人心魄,他唇边有个很特别的弧度,说不出来是不是梨涡,像一颗桃花瓣,悄悄的从唇里溢了出来。赵云澜看愣了,隔了半晌儿才找回声音来:“沈先生……”

沈巍打断他:“喊我沈巍就好。”

其实赵云澜心里还有一个称呼想喊,他止住了套近乎的冲动,邀请道:“你也没吃饭吧,一起啊?”

沈巍一看就是要下楼买饭的,却还睁眼说瞎话:“谢谢赵处关心,我吃过了。”

赵云澜才不理他的借口,伸手拉过那人的手腕就往小区门口冲:“那不行,我饿了,我得有人看着才能吃饭。”

沈巍还想再拒绝,却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,只得又闭上了嘴。

早上天气不算热,有风,但一轮明日遥遥的挂在天上,有几分晒,赵云澜穿着短袖长裤都有点热,这个人却偏生冰冰凉凉,像一块儿化不开的寒玉,赵云澜没忍住,拽着人手腕的手指在他手背来回蹭了蹭,企图分点温度给他。

 

04.

 

赵云澜拒绝了他爸的下一次相亲,理由是“我有看上的人了。”

母亲的事情发生之后,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僵硬,后来不记得因为什么,却也慢慢的走回了原点,大概是人大了点,对亲情还是有点依赖,但这也不耽误赵云澜还是不喜欢他爸的铁血手腕,隔三差五就得小吵一架。

但这次大概是他爸考虑到他快三十岁了终于铁树开花,叹了口气回到:“行吧,你早日给我抱个大胖小子我就满足了。”

赵云澜嘿嘿笑了起来,觉得自己的下一句话说出来一定会让自己觉得很爽:“大胖小子怕是飞了,男的!”

“你——”趁那句怒吼没说出来,赵云澜飞快的挂了电话。

没了相亲这条线的阻拦,赵云澜追起沈巍来更是没有顾虑了,他殷勤的要命,三天两头往人身边凑,强制要担任对方的司机,隔三差五还要送点东西,上到香水下到哪家有名的街头小吃,都送过。可惜这沈巍暖都暖不热,礼物几乎一一退回,独处一室也不怎么讲话,赵云澜也不觉得挫败,追美人嘛,本来就是难一点,他理应习惯的。

 

街边那条窒息致死的人命很快有了交代,死者是名企业家,名下的煤矿在三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矿难,死了十四个人,林静回去调查那次矿难,发现竟然不是一次意外,然后顺藤摸瓜,其中一名死者就是地星人,他儿子的异能也正好和企业家的死法对的上。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,案子终于可以定案了。

沈巍不久前去杂志社谈续约的事情,赵云澜惦记着要接他,暴躁的不停看着表,踹了踹同坐在沙发上的大庆一秒:“死猫,你说这黑袍使,怎么还不来啊。”

“操。”大庆被踹了个正着,捂着屁股站起身来,“你问我我问谁啊,我和大人又不熟,你——哦,对,你也不熟。”

何止不熟,黑袍使对他简直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似的,和别人说话虽然冷淡了点,但好歹彬彬有礼的有句回句,每每看到他,恨不得抿紧嘴唇一个字都不说。

大庆一刀戳他痛处,害怕铲屎官蹦起来揍他,于是赶紧转移话题:“哎,老赵,你急着干嘛呢。”

赵云澜笑的猥琐:“接媳妇啊。”

听到八卦,这个死肥猫终于有点好奇了,侧过来问道,“就那个,沈、”他歪着头皱着眉想了一会儿,仍是没想起来名字,隔了半晌儿才蹦出来一个称呼,“沈教授?”

赵云澜一拍大腿,“是吧,我就说他像个教授吧,我也觉得——”

他话还没说完,特调处大厅里黑雾一闪,一个人影慢慢出现,他吓了一跳,一只手捂住胸口,从沙发上蹦了起来:“我去,我说黑老哥……”

郭长城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,害怕他祸从口出,连忙结结巴巴的打断道:“黑、黑袍使大人。”

赵云澜也反应过来了,他发誓他这么喊绝对没有套近乎的样子,就完全是下意识,他意识到黑袍使的背影也是一愣,怕是颇有不快,于是他连忙领着他去见那名地星人。

龙城接连几个月风平浪静,黑袍使出现的次数其实少之又少,赵云澜上一次见他,也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。把人交出去之后、黑袍使返回地星之前,赵云澜不知为何又突然开了个口:“哎,黑老、黑大人,我问你个事情呗。”

黑袍使并不搭腔,却微微侧了脸过来,俨然一副听他讲话的样子。

于是赵云澜又说:“我就是好奇啊,你们地星,有没有那种异能,就是,类似神话里狐媚那种?”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话,其实迷上沈巍完全是出于本能,他相信不是因为什么外力因素,也可能是单纯想和黑袍使套近乎,在他想清楚之前,赵云澜就这么说了,“让人一见钟情、再见起意、不能自拔那种?”

黑袍使的背影僵直了一秒,赵云澜怀疑对方是被自己的不靠谱气到了,隔了两三秒才摆了摆衣袖,声音铿锵有力:“胡闹。”

“哎,别啊。”赵云澜天生自来熟,不然也不会成为特调处交际花,根本不在乎自己热脸会不会贴冷屁股,走上前去将对方揽在怀里:“你跟我说说呗,我还真有点好奇。”

这个高度正好,手感也舒服,赵云澜把胳膊放上去的一秒,竟然觉得这样的场合有点怀念。

黑袍使的声音有点哑,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,缓声说道:“还请令主自重。”

赵云澜停顿了一秒,心里像被一颗针扎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风口,兀自的冒着风,他用手捂住胸口,怔怔的说道:“你的味道……”

 

05.

 

沈巍算得上刀枪不入,而且还很会推诿,赵云澜几次企图越界都被他打太极似的推了回去。

他有次实在受不了,干脆实打实的承认:“我就是喜欢你,怎么滴吧?想亲你、抱你,想摸你、干你。”

沈巍那张俊脸红了又白,赵云澜害怕他想多了以为他只是邀请他做炮友,也害怕他听不明白,连忙追加道:“哎哟我的沈教授你可别想歪了,不光是出于性欲的那种。”

沈巍大概在想别的,干脆连他的称呼都没纠正,被赵云澜摸了一下才回过神来,讷讷的说道:“云澜,你还是……换换想法吧。”

赵云澜笑:“别的还行,这个我不会考虑的。”

话是这么说,但赵云澜也害怕节奏太快伤害到他,也索性没再明里暗里说下去。但司机还是要当的,礼物还是要送,甚至隔三差五的特调处聚会都要喊他来。

沈巍一开始不同意,还是电话里的林静助攻了一波:“哎,赵处,怎么了,和你说了胃不舒服少喝点,你胃又痛了?”

痛是真的有点痛,但绝没有那么夸张,赵云澜把电话稍微拿远了一点,冲林静挤眉弄眼了一番。沈巍确实心软,叹了口气问道:“地址?”赵云澜报了地址,和林静击了个掌。

沈巍赶来的时候,酒局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,郭长城不能喝酒,早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,汪徵和桑赞在角落里说悄悄话,楚恕之面上没什么表情两腿叉开端坐着吃花生米,沈巍了解他,搭眼一看就知道他醉了。

是坐在门口的大庆第一个发现他的,抬头笑了:“沈巍?行啊老赵,真的是美人啊!”

喝醉了的祝红脸颊红红头发乱糟糟的,指着自己醉醺醺的问:“美人?我美还是他美?给我说清楚了!”

特调处里开着冷气,桌面上摆着啤酒和烧烤,一群人各自以不同形态醉着却又其乐融融,衬得板板正正闯进来的沈巍像个不速之客。他抓着桌面,环顾着从前很熟悉的人一个个用最陌生的态度重新招呼他,不由自主缓缓笑了起来。

他一个人孤身闯入红尘万年,天生孤僻怪异,世上从前只有一个昆仑肯爱他怜他、宠他敬他,后来又多了特调处的一群伙伴,他们个个有血有肉,哪怕胆小了点爱妒了点暴躁了点,都是肯将他纳入怀抱的人。对于沈巍来讲,地星永远不是家,从前和昆仑共处一室的山洞也算不上,只有特调处,才隐隐的透了点人间烟火的感觉来——

而那些,都被他亲手摧毁了。

 

赵云澜喝了不少,整个人都有点飘,拽着他的手腕拉他过来:“沈巍啊,我给你介绍!这个是祝红,是亚——哎算了不和你说这个,这儿啊,是小郭,郭长城,哎,小郭怎么睡了?那行我给你介绍这个,老楚,楚恕之……”楚恕之冲他挤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来。

沈巍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,他做了那个决定有大半年之久,从来没有后悔过,只能远远的看着赵云澜,看他去相亲、去约会、去干什么都好,他都没有后悔过。只有在这个时候,在这凡尘俗世、烟火人家里,他变得如此格格不入起来,才隐隐的生出点又酸又涩的情绪。

赵云澜纳闷的看着他:“哎,沈巍,你眼眶怎么红了?”

他低下头去,用力的闭了闭眼,笑道:“烧烤,有点熏。”

赵云澜一只腿蹬到桌面上:“都给我撤了撤了,不吃了!熏人!”

清醒的人“切”了一声,一点没有搭理的意思,赵云澜只得自己亲自动手,端了剩菜剩饭往厨房里跑。沈巍站的有点累,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,恰巧是祝红旁边,女孩子醉的面颊红红,却也窝在手肘里盯着他看,隔了半晌儿才道:“我、我真嫉妒你。”

沈巍愣了一愣,低头道:“对不起?”

“哎不是,你凭什么、凭什么道歉呐?”祝红醉得词不达意,却依旧很可爱,“我又不恨你,没事儿,姐大度,赵、赵云澜、他开心就行。”

“我说对不起,不是因为这个。”

“那是为什么?”祝红更纳闷了。

为的是大半年前,骗你说爱情是多巴胺分泌,最多维持三年。

他那时候撒了个谎,也确实有些私心,没有人比他更明白,爱可以维持一生一世,可以维持百年万年,山川崩塌海水枯竭,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。他背负天下名山大川,千年万年暗里独行,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个爱字。

但他不能说,沈巍勾勾唇角冲她笑笑:“你累了,睡吧。”

小蛇缓缓闭上眼,冲他乖巧的点了点头。

 

把赵云澜送回去的时候,后者究竟上头,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。沈巍替他把衣服鞋子脱掉,扶他到床上,直起腰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整间屋子几乎一点没变。他接了杯热水放在床头,以备赵云澜不时之需,自己坐在旁边,伸手握了握他的手,柔声说道:“睡吧。”

赵云澜醉得朦朦胧胧,却还不忘伸出手来拽住他,嘴里念念有词:“小巍,我就是想跟你更进一步,很难、很难明白吗?”

沈巍一愣,他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腕抽离开来,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醉了。仿佛为了回应他这个想法似的,赵云澜翻了个身,睡着了。他替赵云澜塞了塞被角,才终于敢坐在灯下放肆看他——他就算看他千年万年,也不会觉得有一点厌倦。

夜色已经深了,万物都静了,沈巍陷在椅子里,用一只手撑着头看他,隔了半晌儿才哑着嗓子偷偷摸摸的对他讲:

 

“你别恨我。”

 

-TBC-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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